民族动漫：“山寨”产品不是长久之计

　　以前听朋友说过一个段子，说美国人发明东西，日本人模仿，中国人把它做成白菜价儿！这中间当然不无讽刺意味，调侃中国的低端、粗放和劳动力密集型产业的“山寨”行为。诚然，这样的揶揄也情有可原，毕竟中国的民族产业确实面临着自主创新的严峻挑战。
　　
　　当然，“山寨”也自有其存在的理由和价值。我就从近期上映的《兔侠传奇》和《藏獒多吉》等民族动漫说起吧。

　　
　　中国的动画如今较之日本、美国，显然不可同日而语。但它也曾经有过早期的辉煌，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就有《神笔马良》、《小鲤鱼跳龙门》、《小蝌蚪找妈妈》、《大闹天宫》、《半夜鸡叫》等在国际上产生影响的作品，不仅数量多，类型也丰富，从水墨到木偶，从皮影到剪纸，都是具有浓郁中国气象和民族风格的经典。
　　
　　即使到我的童年1980年代，《渔童》、《九色鹿》、《小马虎》、《雪孩子》、《哪吒闹海》、《葫芦兄弟》、《黑猫警长》、《天书奇谭》等，也都给人们留下美好的记忆。那些动画即使在今天看来，也依然以其精致、多元、极具特色的民族美学风味让人赞叹不已。
　　
　　但是，1990年代随着中国电影的衰败沉沦下去的中国动画，却并没有随着新世纪以来电影业的重新崛起再次复兴。如今动画电影几乎已经从主流院线中消失，充斥于电视上的《大头儿子与小头爸爸》、《青蛙王子》、《小糊涂神》之类，不能说多拙劣，至少从创意到制作都比较粗糙，更主要的是失去了应有的民族特色。
　　
　　《藏獒多吉》是中影公司与日本著名动画公司MADHOUSE合作的动画，根据杨志军的畅销小说《藏獒》改编，讲述的是男孩田劲入藏与父亲拉格巴生活，与一只藏獒之间发生的故事。因为是日本人担任人物设计、导演，所以人物造型、画风乃至情节都具有浓郁的日系动漫色彩，而故事中原本的青藏高原文化，除了在人物装束上有些微表现之外，几乎没有其他的展示。故事被架空在世外桃源般的“西藏”，尽管情节紧凑流畅，但我们很难再说这是一部叙述中国西藏的动画了。
　　
　　我们都知道在全球化的背景下，文化的交流融合不可避免，但是如果本地文化全然沦为外来资本的加工原材料，那真是比较可悲的事情。少数民族题材的动画，电影史上的《孔雀公主》（傣族）、《一幅僮锦》（壮族）、《草原英雄小姐妹》（蒙古族）、《阿凡提的故事》（维吾尔族）、《泼水节的传说》（傣族）、《蝴蝶泉》（白族）、《海力布》（蒙古族）、《长发妹》（侗族）……无不彰显了民族文化底蕴，它们已经形成了特定的传统，如何在这条道路上寻找自身的优势，而不是仅仅借用外来的制作班底，可能才是我们最终的出路。
　　
　　《兔侠传奇》似乎和《藏獒多吉》形成了对比，这是完全大陆的制作班底的产品。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可以算作是对《功夫熊猫》的“中国式山寨”。它以动物世界讲述了一个俗套的武林之争的故事，虽然谈不上新鲜，但总是一种尝试——迪士尼可以“山寨”中国的功夫片、挪用中国文化的各种元素，中国的创作者当然也可以学习他们的形式和技术。不管这种模仿成功与否，总比文化市场完全被占据了好。
　　
　　说起来，“山寨”原来应该有纯朴的意思，只不过如今这个词被中产阶级文人污名化了，变成了带有贬义色彩的劣质的代名词。其实，如同上面所说的，“山寨”是文化交流中各个主体之间彼此效仿的行为和实践。只是，如果只是“山寨”别人的外壳，而不钻研其内核，那就不免拣了芝麻丢了西瓜。